This world can't be drawn.
chapter.2
古魯瓦爾多承認自己對這位新室友有點興趣,而理由絕對不是膚淺地覺得布列依斯有張不錯的皮相。但他長得好看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第一次對上眼是因為古魯瓦爾多露骨的視線,這顯然讓布列依斯留下不太好的印象;當天晚上,古魯瓦爾多結束自主劍術練習、回到房間的時候,布列依斯已經搬進寢室內另一張床與書桌的位置。多了一個人讓古魯瓦爾多發現這房間似乎比自己想像中小得多。
布列依斯並沒有對古魯瓦爾多無動於衷,但也僅僅是回頭打了聲招呼——注意力又放回他正在閱讀的書籍之上。只比視而不見好一些罷了。
古魯瓦爾多沒有興致打擾對方或是硬要對方搭理自己。他默默地回收四散房間各處的私人用品,集中放回自己的架上。其實它們只是放得分散,不是很凌亂,但古魯瓦爾多直覺布列依斯不會喜歡他這麼做,也許他看見室友的私物佔據公用空間時會皺眉。
沒錯。比起笑容,皺眉的布列依斯形象更鮮明,他給人的感覺太嚴肅,像是那種發現有人駝背就會大發雷霆的排頭。
古魯瓦爾多輕手輕腳移動自己的物品,把一些不太能見光的收藏物——比如已經曬乾的兔子屍體——藏得更隱秘,然後時不時用眼角餘光觀察布列依斯。他的室友似乎和靶場上有點不一樣,古魯瓦爾多看了很久,才發現是布列依斯挽起了他那頭長髮。明明訓練中才是更該綁髮的時間,古魯瓦爾多感到不解。
背對他的布列依斯並沒有察覺到室友正在觀察自己的舉動。他專注在書本上,那似乎是一本講授政治法學的書籍,並且認真地製作重點筆記。古魯瓦爾多知道某個人也會做一樣的事,在學習的時候寫滿密密麻麻的紙,那個人名叫艾伯李斯特。
他故意落了一個鋼杯,掉在地上的聲音刺耳又鈍重,成功引起布列依斯的注意。
「抱歉。」古魯瓦爾多迅速撿起杯子,放回自己桌前的架子。布列依斯看著他的動作,似乎發現他正在移動自己的物品。
「你的東西可以放著,我不介意。我的櫃子也能借你。」他說。
「不,這不太好。」古魯瓦爾多吶吶說著,不過既然布列依斯不在意他的東西佔用共用空間,他也老實不客氣地將東西全部放回原本的位置。
他們的寢室並不是多麼大的空間,放了個上下鋪與兩張書桌就只剩個勉強能通行的小走道。古魯瓦爾多一直睡上舖,那個被他拿來進行過解剖研究的下舖,現在換了個嶄新的床墊,寢具方正地疊在床頭。
布列依斯似乎沒什麼行李,兩套制服、兩套替換用的訓練服、連隊配發的杯子與衛生用品,好吧,算上他正在看的書,布列依斯的東西就這麼一些。古魯瓦爾多以為連隊安排進來的特別人士會帶著大包小包文明世界的奢侈品讓自己好過一點,畢竟軍隊裡是沒有享受可言的。
反過來想,也許就如同艾伯李斯特所說,他不會在連隊待太久,那麼也沒有必要攜帶太多身外物。
「所以你就是那位……隆茲布魯的王子?」布列依斯問道,拉回古魯瓦爾多的注意。他疑惑對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抬頭一看,布列依斯側坐著,視線方向是自己胸口的軍牌,想必注意到了自己的姓氏。
古魯瓦爾多輕哼一聲代替回答。
「我聽過你的傳聞。」布列依斯說道:「今天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個……更我行我素一點的人。」
「通常人們都說我放蕩不羈。」古魯瓦爾多聳肩,聽得出布列依斯斟酌用詞的細心。
「請多指教。」布列依斯自然聽得出古魯瓦爾多的自嘲,也許出於體貼、也許他對王子的私生活沒興趣,布列依斯只是不輕不重地回答他。
「你呢?教官說你是潘德莫尼來的。」古魯瓦爾多順著話題問下去。其實是艾伯李斯特說的,但古魯瓦爾多覺得據實以告似乎顯得他們在背後說嘴同袍的出身,於是抬出教官的名義。
他並不是工於這些心計的個性,卻因爲布列依斯可能覺得被冒犯而捏造了無傷大雅的事實。古魯瓦爾多話一說出口便察覺到這一點,因而皺了下眉頭。
布列依斯卻將他的表情誤會爲對潘德莫尼的反感。空中都市的名聲並不好,即使從小遠離地面成長的布列依斯也是略有耳聞。
「我的父母是潘德莫尼社會局安置計劃執行處。」布列依斯說著出人意表的事實:「沒錯,我是個孤兒,因為資料不齊,連原本的出身地都不知道。」
原來不是什麼高階工程師子女。古魯瓦爾多想。
「我的志願是加入社會改良機構,安置處的事務官建議我來地面上看看這裡的實際情況,他說有助於我的學習,我才申請加入連隊。」
古魯瓦爾多沉默一會,問道:「你打算待多久?」
「簽約是兩年。」布列依斯回答,他以為古魯瓦爾多拐彎抹角抱怨自己中途搬進來影響他的自由,語氣也稍微冷卻一些:「王子殿下可能不習慣要和平民共享這點小空間?不過在我們其中一方離開連隊之前,請多擔待。」
他沒給古魯瓦爾多回應的時間,便逕自轉回書桌前,繼續研讀他帶來的書籍。也因此他漏掉了隆茲布魯王子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表情,但很快地,古魯瓦爾多收斂起情緒。他已經太習慣不為自己辯駁,對於布列依斯的誤解,似乎也沒必要大費周章解釋。
他還是悄悄地將自已的物品都移回屬於自已的空間,直到熄燈時間,布列依斯都沒再和他說上一句話。
他以為布列依斯會這麼冷淡下去,但隔天一早,古魯瓦爾多在奮力對抗低血壓並成功爬下床的時候,已經換好制服的布列依斯看向他,主動道了一句早安。
也許他不介意、也許他很介意但不願影響同袍之間的相處情緒、也許⋯⋯古魯瓦爾多在腦內排列組合各種可能性後,得到的結論是開口回應布列依斯的招呼。
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開始。古魯瓦爾多睡眼惺忪地抓起鋼杯,趕在集合的鐘聲前把自己弄得精神一點。
→ chapter.3
古魯瓦爾多承認自己對這位新室友有點興趣,而理由絕對不是膚淺地覺得布列依斯有張不錯的皮相。但他長得好看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第一次對上眼是因為古魯瓦爾多露骨的視線,這顯然讓布列依斯留下不太好的印象;當天晚上,古魯瓦爾多結束自主劍術練習、回到房間的時候,布列依斯已經搬進寢室內另一張床與書桌的位置。多了一個人讓古魯瓦爾多發現這房間似乎比自己想像中小得多。
布列依斯並沒有對古魯瓦爾多無動於衷,但也僅僅是回頭打了聲招呼——注意力又放回他正在閱讀的書籍之上。只比視而不見好一些罷了。
古魯瓦爾多沒有興致打擾對方或是硬要對方搭理自己。他默默地回收四散房間各處的私人用品,集中放回自己的架上。其實它們只是放得分散,不是很凌亂,但古魯瓦爾多直覺布列依斯不會喜歡他這麼做,也許他看見室友的私物佔據公用空間時會皺眉。
沒錯。比起笑容,皺眉的布列依斯形象更鮮明,他給人的感覺太嚴肅,像是那種發現有人駝背就會大發雷霆的排頭。
古魯瓦爾多輕手輕腳移動自己的物品,把一些不太能見光的收藏物——比如已經曬乾的兔子屍體——藏得更隱秘,然後時不時用眼角餘光觀察布列依斯。他的室友似乎和靶場上有點不一樣,古魯瓦爾多看了很久,才發現是布列依斯挽起了他那頭長髮。明明訓練中才是更該綁髮的時間,古魯瓦爾多感到不解。
背對他的布列依斯並沒有察覺到室友正在觀察自己的舉動。他專注在書本上,那似乎是一本講授政治法學的書籍,並且認真地製作重點筆記。古魯瓦爾多知道某個人也會做一樣的事,在學習的時候寫滿密密麻麻的紙,那個人名叫艾伯李斯特。
他故意落了一個鋼杯,掉在地上的聲音刺耳又鈍重,成功引起布列依斯的注意。
「抱歉。」古魯瓦爾多迅速撿起杯子,放回自己桌前的架子。布列依斯看著他的動作,似乎發現他正在移動自己的物品。
「你的東西可以放著,我不介意。我的櫃子也能借你。」他說。
「不,這不太好。」古魯瓦爾多吶吶說著,不過既然布列依斯不在意他的東西佔用共用空間,他也老實不客氣地將東西全部放回原本的位置。
他們的寢室並不是多麼大的空間,放了個上下鋪與兩張書桌就只剩個勉強能通行的小走道。古魯瓦爾多一直睡上舖,那個被他拿來進行過解剖研究的下舖,現在換了個嶄新的床墊,寢具方正地疊在床頭。
布列依斯似乎沒什麼行李,兩套制服、兩套替換用的訓練服、連隊配發的杯子與衛生用品,好吧,算上他正在看的書,布列依斯的東西就這麼一些。古魯瓦爾多以為連隊安排進來的特別人士會帶著大包小包文明世界的奢侈品讓自己好過一點,畢竟軍隊裡是沒有享受可言的。
反過來想,也許就如同艾伯李斯特所說,他不會在連隊待太久,那麼也沒有必要攜帶太多身外物。
「所以你就是那位……隆茲布魯的王子?」布列依斯問道,拉回古魯瓦爾多的注意。他疑惑對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抬頭一看,布列依斯側坐著,視線方向是自己胸口的軍牌,想必注意到了自己的姓氏。
古魯瓦爾多輕哼一聲代替回答。
「我聽過你的傳聞。」布列依斯說道:「今天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個……更我行我素一點的人。」
「通常人們都說我放蕩不羈。」古魯瓦爾多聳肩,聽得出布列依斯斟酌用詞的細心。
「請多指教。」布列依斯自然聽得出古魯瓦爾多的自嘲,也許出於體貼、也許他對王子的私生活沒興趣,布列依斯只是不輕不重地回答他。
「你呢?教官說你是潘德莫尼來的。」古魯瓦爾多順著話題問下去。其實是艾伯李斯特說的,但古魯瓦爾多覺得據實以告似乎顯得他們在背後說嘴同袍的出身,於是抬出教官的名義。
他並不是工於這些心計的個性,卻因爲布列依斯可能覺得被冒犯而捏造了無傷大雅的事實。古魯瓦爾多話一說出口便察覺到這一點,因而皺了下眉頭。
布列依斯卻將他的表情誤會爲對潘德莫尼的反感。空中都市的名聲並不好,即使從小遠離地面成長的布列依斯也是略有耳聞。
「我的父母是潘德莫尼社會局安置計劃執行處。」布列依斯說著出人意表的事實:「沒錯,我是個孤兒,因為資料不齊,連原本的出身地都不知道。」
原來不是什麼高階工程師子女。古魯瓦爾多想。
「我的志願是加入社會改良機構,安置處的事務官建議我來地面上看看這裡的實際情況,他說有助於我的學習,我才申請加入連隊。」
古魯瓦爾多沉默一會,問道:「你打算待多久?」
「簽約是兩年。」布列依斯回答,他以為古魯瓦爾多拐彎抹角抱怨自己中途搬進來影響他的自由,語氣也稍微冷卻一些:「王子殿下可能不習慣要和平民共享這點小空間?不過在我們其中一方離開連隊之前,請多擔待。」
他沒給古魯瓦爾多回應的時間,便逕自轉回書桌前,繼續研讀他帶來的書籍。也因此他漏掉了隆茲布魯王子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表情,但很快地,古魯瓦爾多收斂起情緒。他已經太習慣不為自己辯駁,對於布列依斯的誤解,似乎也沒必要大費周章解釋。
他還是悄悄地將自已的物品都移回屬於自已的空間,直到熄燈時間,布列依斯都沒再和他說上一句話。
他以為布列依斯會這麼冷淡下去,但隔天一早,古魯瓦爾多在奮力對抗低血壓並成功爬下床的時候,已經換好制服的布列依斯看向他,主動道了一句早安。
也許他不介意、也許他很介意但不願影響同袍之間的相處情緒、也許⋯⋯古魯瓦爾多在腦內排列組合各種可能性後,得到的結論是開口回應布列依斯的招呼。
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開始。古魯瓦爾多睡眼惺忪地抓起鋼杯,趕在集合的鐘聲前把自己弄得精神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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