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 光影組
繭
繭
天氣非常晴朗。
布列依斯坐在人偶的花園裡,四周是盛夏鮮豔的色彩,他看著沒有雲朵的天空,濃厚的天藍色出現漩渦般的錯覺。他眨了眨眼,又是無雲的一片藍色。
古魯瓦爾多坐在他身後,他們背靠著背,卻沒有一起仰望那片無垠的湛藍。
「我曾經非常喜歡潘德莫尼的天空。潘德莫尼是個令人作噁的地方,天空的顏色卻無比清澈。梅莉亞也很喜歡,她醒過來後,我帶她上醫院的頂樓看過。但潘德莫尼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後來我們離開了,地上看到的天空顏色彷彿髒水般混濁的感覺,令人不忍直視。」
布列依斯說著。
「原來……我從來沒保護過梅莉亞。從一開始我就失敗了。每個生命都有相對應的意義,我曾經深信那對我而言就是保護梅莉亞,只要唯一的妹妹能幸福健康地活著,就是我人生的意義。她已深受病痛折磨,精神又逐漸陷入異常,如果活著這件事是讓她崩潰的催化劑,我寧可親手結束掉她的痛苦。但也許我想結束的是自己的痛苦。」
古魯瓦爾多沉默地聽著。
他看見一隻蝴蝶穿越視線,停在自己的膝蓋上,一眨眼又不見了。
「潘德莫尼真的能治好梅莉亞的病嗎?梅莉亞的病況一度好轉過後,就再也沒有起色了。她不再昏睡,情緒愈來愈不穩定,治療她的醫生從不告訴我梅莉亞性格劇變的原因,她的眼神失去求生的光彩,她不斷地質疑活著的意義。我好想告訴她,我無法成為她活著的意義嗎?我親愛的妹妹,為什麼會落得這副樣子呢?如果活著對她來說是如此絕望的事,我願意背負罪孽與悲傷,親手結束這一切。」
「我一直,都只是希望梅莉亞能平穩健康地活著,我祈禱著能成為她的支柱,而她也是我人生的支柱。」
「你一點都沒變,依舊是那個自欺欺人的性格。沒有目標的話你就像個走丟的孩子,只懂慌張哭鬧。」古魯瓦爾多說道:「生命這件事從來沒有任何意義,你會活著也是具有血緣關係的一對男女賦予的,而不是你自己的意志。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活著這件事會變得十分輕鬆,不管成功或失敗都不關自己的事,即使傷害到無關的人,也有推託的理由。」
「如果活著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那我們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連隊最後分崩離析,但我們為了消滅渦而做的一切,至少、至少也有保護到一些人吧。即使最後只是一場鬧劇,你也要全盤否定嗎?」
「我們消滅渦的行動只成就了工程師的研究,那隻貓的家鄉還因此幾乎毀滅。你不想面對連隊被利用的事實而沾沾自喜那些表面的成功,是你的自由。」
「……那只是、取捨之下必然帶來的傷害。」
「你真是無可救藥,布列依斯。」
「是啊。」
他的世界是有著湛藍色與梅莉亞的真空繭,沒有任何氣味,布列依斯閉上眼,他夢中的梅莉亞驚喜地看著停在膝蓋上的蝴蝶,然後溫柔地捧起那只柔弱,目送牠拍翅飛往潘德莫尼永遠不會變色的天空彼端。
他再度睜開眼,天色還是一片晴朗。